06Sacrifice.mp3来自妈妈三天没打我了00::48刘半农(年5月29日-年7月14日),江苏江阴人,原名寿彭,后名复,初字半侬,后改半农,晚号曲庵,中国新文化运动先驱,文学家、语言学家和教育家。清宣统三年(年)曾参加辛亥革命,民国元年(年)后在上海以向鸳鸯蝴蝶派报刊投稿为生。民国六年(年)到北京大学任法科预科教授,并参与《新青年》杂志的编辑工作,积极投身文学革命,反对文言文,提倡白话文。民国九年(年)到英国伦敦大学的大学院学习实验语音学,民国十年(年)夏转入法国巴黎大学学习。年获得法国国家文学博士学位,所著《汉语字声实验录》,荣获法国康士坦丁·伏尔内语言学专奖。民国十四年(年)秋回国,任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,讲授语音学。民国二十三年(年)在北京病逝。主要作品有诗集《扬鞭集》、《瓦釜集》和《半农杂文》。《教我如何不想她》是由刘半农在于英国伦敦大学留学期间所作,是中国早期广为流传的重要诗篇。该诗由于音韵和谐,语言流畅,年被著名的语言学家赵元任谱成曲,广为传唱。刘半农在这首诗中首创了“她”字的使用,受到广泛的赞誉。教我如何不想她天上飘着些微云,地上吹着些微风,啊!微风吹动了我头发,教我如何不想她?月光恋爱着海洋,海洋恋爱着月光。啊!这般蜜也似的银夜,教我如何不想她?水面落花慢慢流,水底鱼儿慢慢游。啊!燕子你说些什么话?教我如何不想她?枯树在冷风里摇,野火在暮色中烧,啊!西天还有些儿残霞,教我如何不想她!——.09.04铁匠叮当!叮当!清脆的打铁声,激动夜间沉默的空气。小门里时时闪出红光,愈显得外间黑漆漆地。我从门前经过,看见门里的铁匠。叮当!叮当!他锤子一下一上,砧上的铁,闪着血也似的光,照见他额上淋淋的汗,和他裸着的。宽阔胸膛。我走得远了,还隐隐的听见叮当!叮当!朋友,你该留心着这声音,他永远的在沉沉的自然界中激荡。他若回头过去,还可以看见几点火花,飞射在漆黑的地上。——.09落叶秋风把树叶吹落在地上,它只能悉悉索索,发几阵悲凉的声响。它不久就要化作泥;但它留得一刻,还要发一刻的声响,虽然这已是无可奈何的声响,虽然这已是它最后的声响。敲冰零下八度的天气,结着七十里路的坚冰,阻碍着我愉快的归路。水路不得通,旱路也难走。冰!我真是奈何你不得!我真是无可奈何!无可奈何,便与撑船的商量,预备着气力,预备着木槌,来把这坚冰打破!冰!难道我与你,有什么解不了的冤仇?只是我要赶我的路,便不得不打破了你,待我打破了你,便有我一条愉快的归路。撑船的说可以!我们便提起精神,合力去做──是合着我们五个人的力,三人一班的轮流着,对着那艰苦的,不易走的路上走!有几处的冰,多谢先走的人,早已代替我们打破;只剩着浮在水面上的冰块儿,轧轧的在我们船底下剉过;其余的大部份,便须让我们做“先走的”:我们打了十槌八槌,只走上一尺八寸的路。但是,打了十槌八槌,终走上了一尺八寸的路!我们何妨把我们痛苦的喘息,欢欢喜喜地,改唱我们的《敲冰胜利歌》。敲冰!敲冰!敲一尺,进一尺!敲一程,进一程!懒怠者说:朋友,歇歇罢!何苦来?请了!你歇你的,我们走我们的路!怯弱者说:朋友,歇歇罢!不要敲病了人,刮破了船。多谢!这是我们想到,却不愿顾到的!缓进者说:朋友,一样的走,何不等一等?明天就有太阳了。假使一世没有太阳呢?那么,傻孩子!听你们去罢!这就很感谢你。敲冰!敲冰!敲一尺,进一尺!敲一程,进一程!这个兄弟倦了么?──便有那个休息着的兄弟来换他。肚子饿了么?──有*米饭,有青菜汤。口喝了么?──冰底下有无量的清水;便是冰块,也可以烹作我们的好茶。木槌的柄敲断了么?那不打紧,舱中拿出斧头来,岸上的树枝多着。敲冰!敲冰!我们一切都完备,一切不恐慌,感谢我们的恩人自然界。敲冰!敲冰!敲一尺,进一尺!敲一程,进一程!从正午敲起,直敲到漆黑的深夜。漆黑的深夜,还是点着灯笼敲冰。刺刺的北风,吹动两岸的大树,化作一片怒涛似的声响。那是威权么?手掌麻木了,皮也剉破了;臂中的筋肉,伸缩渐渐不自由了;脚也站得酸痛了;头上的汗,涔涔的向冰冷的冰上滴,背上的汗,被冷风被袖管中钻进去,吹得快要结成冰冷的冰;那是痛苦么?天上的黑云,偶然有些破缝,露出一颗两颗的星,闪闪缩缩,像对着我们霎眼,那便是希望么?冬冬不绝的木槌声,便是精神进行的鼓号么?豁刺豁刺的冰块剉船声,便是反抗者的冲锋队么?是失败者最后的奋斗么?旷野中的回声,便是响应么?这都无须管得;而且正便是我们,不许我们管得。敲冰!敲冰!敲一尺,进一尺!敲一程,进一程!冬冬的木槌,在黑夜中不绝的敲着,直敲到野犬的呼声渐渐稀了;直敲到深树中的猫头鹰,不唱它《死的圣曲》。直敲到雄鸡醒了;百鸟鸣了;直敲到草原中,已有了牧羊儿歌声;直敲到屡经霜雪的枯草,已能在熹微的晨光中,表露他困苦的颜色!好了!黑暗已死,光明复活了!我们怎样?歇手罢?哦!前面还有二十五里路!光明啊!自然的光明,普遍的光明啊!我们应当感谢你,照着我们清清楚楚的做。但是,我们还有我们的目的;我们不应当见了你便住手,应当借着你力,分外奋勉,清清楚楚的做。敲冰!敲冰!敲一尺,进一尺!敲一程,进一程!黑夜继续着白昼,黎明又继续着黑夜,又是白昼了,正午了,正午又过去了!时间啊!你是我们唯一的,真实的资产。我们倚靠着你,切切实实,清清楚楚的做,便不是你的戕贼者。你把多少分量分给了我们,你的消损率是怎样,我们为着宝贵你,尊重你,更不忍分出你的肢体的一部分来想他,只是切切实实,清清楚楚的做。正午又过去了,暮色又渐渐的来了,然而是──好了!我们五个人,一齐从胸臆中,迸裂出来一声“好了!”那冻云中半隐半现的太阳,已被西方的山顶,掩住了一半。淡灰色的云影,淡赭色的残阳,混合起来,恰恰是──唉!人都知道的──是我们慈母的笑,是她疼爱我们的苦笑!她说:孩子!你乏了!可是你的目的已达了!你且歇息歇息罢!于是我们举起我们的痛手,挥去额上最后的一把冷汗;且不知不觉的,各各从胸臆中,迸裂出来一声究竟的:(是痛苦换来的)好了!好了!我和四个撑船的,同在灯光微薄的一张小桌上,喝一杯*酒,是杯带着胡桃滋味的家乡酒,人呢?──倦了。船呢?──伤了。大槌呢?──断了又修,修了又断。但是七十里路的坚冰?这且不说,便是一杯带着胡桃滋味的家乡酒,用沾着泥与汗与血的手,擎到嘴边去喝,请问人间:是否人人都有喝到的福?然而曾有几人喝到了?好了!无数的后来者,你听见我们这样的呼唤么?你若也走这一条路,你若也走七十一里,那一里的工作,便是你们的。你若说:等等罢!也许还有人来替我们敲。或说:等等罢!太阳的光力,即刻就强了。那么,你真是胡涂孩子!你竟忘记了你!你心中感谢我们的七十里么?这却不必,因为这是我们的事。但是那一里,却是你们的事。你应当奉你的木槌为十字架,你应当在你的血汗中受洗礼,…………你应当喝一杯胡桃滋味的家乡酒,你应当从你胸臆中,迸裂出来一声究竟的「好了!」在一家印度饭店里(一)这是我们今天吃的食,这是佛组当年乞的食.这是什么?是牛油炒成的棕色饭。这是什么?是芥厘拌的薯和菜。这是什么?是「陀勒」,是大豆做成的,是印度的国食。这是什么?是蜜甜的「伽勒毗」,是莲花般白的乳油,是真实的印度味。这雪白的是盐,这架裟般*的是胡椒,这罗毗般的红的是辣椒末。这瓦罐里的是水,牟尼般亮,「空」般的清,「无」般的洁,这是泰晤士中的水,但仍是恒伽河中的水?!(二)一个朋友向我说:你到此间来,你看见了印度的一线。是,──那一线赭*的,是印度的温暖的日光;那一线茶绿的,是印度的清凉的夜月。多谢你!──你把我去年的印象,又搬到了今天的心上。那绿沉沉的是你的榕树荫,我曾走倦了在它的下面休息过;那金光闪闪的是你的静海,我曾在它胸膛上立过,坐过,闲闲的躺过,低低的唱过,悠悠的想过;那白蒙蒙的是你亚当峰头的雾,我曾天没亮就起来,带着模模糊糊的晓梦赏玩过。那冷温润的,是你摩利迦东陀中的佛地:它从我火热的脚底,一些些的直清凉到我心地里。多谢你,你给我这些个;但我不知道──你平原上的野草花,可还是自在的红着?你的船歌,你村姑牧子们唱的歌(是你美神的*,是你自然的子),可还在村树的中间,清流的底里,回响着些自在的欢愉,自在的痛楚?那草乱萤飞的黑夜,苦般罗又怎样的走进你的园?怎样的舞动它的舌?朋友,为着我们是朋友,请你告诉我这些个。诗神诗神!你也许我做个诗人么?你用什么写你的诗?用我的血,用我的泪。写在什么上面呢?写在嫣红的花上面,日已是春残花落了。写在银光的月上面,早已是乌啼月落了。写在水上面,水自悠悠的流去了。写在云上面,云自悠悠的浮去了。那么用我的泪,写在我的泪珠上;用我的血,写在我的血球上。哦!小子,诗人之门给你敲开,诗人之冢许你长眠。相隔一层纸屋子里拢着炉火,老爷分付开窗买水果,说“天气不冷火太热,别任它烤坏了我。”屋子外躺着一个叫化子,咬紧了牙齿对着北风喊“要死”!可怜屋外与屋里,相隔只有一层薄纸。我们俩好凄冷的风雨啊!我们俩紧紧的肩并着肩,手携着手,向着前面的“不可知”,不住地走。可怜我们全身都已湿透了,而且冰也似的冷了,不冷的只是相并的肩,相携的手。